经济体制改革过程也是经济法治建设过程

　　在40多年的改革开放实践中，经济法律制度建设与经济体制改革相互促进、相互成就。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体制经历了由局部改革到结构重构再到机制更新的过程，从计划经济发展到社会主义商品经济再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在这个过程中，经济法治的重要作用就是适应和保障经济体制改革。社会主义商品经济体制确立后，1986年制定的民法通则将民事主体制度、民事权利体系、法律行为制度和民事责任制度系统化，为商品经济体制下的企业运营、交易活动提供基本的法律基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确立之后，为适应市场主体独立性与自治性的建构需要，国家制定了公司法、合伙企业法、个人独资企业法等；为满足建设多种形式、多个层次市场并维护市场秩序的需要，制定了证券法、保险法、信托法、反不正当竞争法和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等。加入WTO后，经济法治建设大幅推进，取得不少成果。民法领域的物权法、商法领域的企业破产法、经济法领域的反垄断法、社会法领域的劳动合同法和社会保险法等，都是这一阶段的代表性立法。

　　进入新时代，经济法治建设得到迅猛发展，并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特点。一是经济法治功能科学化，由适应和保障经济体制改革，转为在此基础上规范和引领经济体制改革。二是经济法治运行机制化，由侧重经济法律制度建设为主，到立法、执法、司法、用法有机建构并协调运作。三是在保持特色和制度创新前提下，经济法治进行体系化建设，其中突出的就是民法典的成功编纂。四是实现经济法治现代化，使其成为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有机构成。

　　抓住重点，不断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法治体系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本质上是法治经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构逻辑、内在规律和实践经验都充分表明，没有经济法治，市场经济体制结构合理、运行有序的目标就不可能实现。加强经济法治建设，要重点夯实市场经济基础性制度，以保护产权、维护契约、统一市场、平等交换、公平竞争、有效监管为基本导向，不断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法治体系，确保有法可依、有法必依、违法必究。《意见》深入贯彻了这一理念。

　　《意见》要求，健全归属清晰、权责明确、保护严格、流转顺畅的现代产权制度，完善物权、债权、股权等各类产权相关法律制度，从立法上赋予私有财产和公有财产平等地位并平等保护。各类产权是市场交易的客体和收益的根据，只有产权制度清晰顺畅，市场主体的产权得到法律充分而又公平的保障，市场主体才能有效开展生产经营和市场交易，才能有足够动力充分发挥自身优势，创造更多价值。

　　《意见》强调，坚持正确处理政府和市场关系，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这种科学有效的政府和市场关系要成为社会现实，需要相关法律制度有力约束政府权力。要加强对政府内部权力的制约，强化内部流程控制，防止权力滥用。同时要强化政治监督，严格约束公权力。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要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发挥作用，才能推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健康发展。

　　《意见》提出，要建设高标准市场体系，实现产权有效激励、要素自由流动、价格反应灵活、竞争公平有序、企业优胜劣汰。实现这一目标的路径与措施，就是要加强和改善制度供给，而市场经济体制中的制度供给主要是通过经济法治实现的。经济法治以市场体系的合法性来确保市场体系的合理性，以法治运行的权威性来确保市场体系的有效性。可以说，高标准的经济法治与高标准的市场体系内在统一并且效果一致。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法治建设关键在于实施

　　建设社会主义经济法治，关键在于实施。只有将经济法治所蕴含的国家意志、社会理念、人民期待通过实施而转化为现实，其所建构、规范、保障的市场经济体制才具有现实性，才具备在实践中不断完善的可能性。

　　首先，要真正重视经济法治的意义与作用。要充分认识到经济法治是市场经济体制的核心构成与保障机制，对于经济法治，绝不能采取机会主义的态度，不能因一时的政策便利和利益权衡就耗损经济法治的价值与权威。

　　其次，要严格维护现有的经济法治体系，充分发挥经济法治的制度效用。法治的效用依赖于法治的权威，而法治的权威程度来自法治的实施效果。因此，在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过程中，尤其要处理好改革与法治的关系，做到依法规范改革、依法引领改革和依法实现改革。

　　再次，要以系统思维建设经济法治，努力提高经济法治的系统效益。经济法治具有系统效应，是经济法治体系的各个组成部分有机结合并发挥作用的现实反映。《意见》对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各个方面、各个环节系统性地提出改革与完善措施，是在运用法治思维、法治方法进行顶层设计和战略擘画。相关经济法治建设也应当按照《意见》，予以系统展开并逐项落实。例如，《意见》提出要“加快打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营商环境”，从制度建设角度来看，营商环境首先是法治环境，而法治环境本质上是系统概念，需要让立法系统、执法系统、司法系统内部协调、有机结合，也需要让这些系统与整个政策环境协调起来。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