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烽  

    四川省华蓥市职业教育培训中心与企业合作，开展“校中厂、厂中校”式教学和订单式培养。图为一家电子企业的技师给学生讲解机械操作技术　邱海鹰∕摄 

　　近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意见》围绕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重要指示和全国职业教育大会精神，定位于破除职业教育改革发展的深层次体制机制障碍，推动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提供有力人才和技能支撑。  

　　职业教育是现代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服务新发展格局和产业升级、培养技术技能人才的主要途径，是促进公平就业、壮大中等收入阶层、缩小贫富差距的重要手段。自2019年2月国务院颁布《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以来，我国职业教育取得了一系列新进展、新突破。然而，新时代职业教育还有许多短板需要弥补，还有一系列深层次难题需要破解。《意见》统筹考虑职业教育在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中的新使命，结合建设技能社会的新要求，聚焦职业教育育人方式、办学模式、管理体制、保障机制改革，提出优化职业教育类型定位，建立更加完善、更具适应能力和吸引力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一系列新举措。  

　　一是解决职业教育体系纵向贯通的关键问题。当前，我国高等教育已经进入普及化发展阶段，大部分适龄青年能够接受各种形式的高等教育。同时，产业技术结构整体升级，就业市场对学历要求逐步提高。如果职业教育仍然仅仅定位于中等教育、高等专科教育层次，其吸引力是无法提升的，而中等职业教育只有真正成为职业基础教育，做到升学与就业兼顾，才能缓解“职普分流”带来的矛盾。比如江西省提出将县级中等职业学校建成服务当地经济社会发展、面向当地各类学习群体的办学实体，增加高等职业院校招收中等职业学校毕业生的比例，扩大中高职衔接培养和中高职贯通培养的招生规模。  

　　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应当是一个从中等教育、高等专科教育到本科教育纵向贯通的体系。《意见》提出通过优化布局、改善办学条件和提升质量巩固中等职业教育基础，通过继续实施“提质培优”系列措施做强专科高职，稳步发展职教本科，提出到2025年职业本科招生规模不低于高等职业教育招生规模10%的目标。同时，决定进一步完善适合职业教育类型特征、以“文化素质+职业技能”考核为依据的职业教育考试招生制度，把各级职业教育贯通起来。  

　　二是搭建职业教育与其他类型教育融通的桥梁。“横向融通”是终身学习社会的一个基本特征，如果没有“横向融通”，就无法真正做到“纵向贯通”。打破类型壁垒，使职业教育与其他类型的教育在课程、学历和资历上相互融通，对统筹利用全社会教育资源、提高职业教育的社会地位、打破高考“独木桥”、缓解教育竞争具有重大意义。  

　　《意见》提出的横向融通措施包括：职普融通，利用职业教育资源在中小学开展职业生涯、学生生存发展所需的基本技能教育，参与建设特色高中和综合高中，促进职业教育和普通高等教育相关课程互通、学分互认等；教培一体，鼓励职业院校开展成人职业培训，并允许将培训收入一定比例用于发放绩效工资；构建国家资历框架，建立学分银行，实行各类教育和培训学分认定、积累和转换，探索学历、培训经历、职业资历融合相通。  

　　三是切实激发企业和社会参与职业院校办学的活力。企业参与办学是职业教育发展的命脉，只有企业参与，职业教育才有真实的技术技能培养。企业参与职业院校办学的途径有很多，从提供实习岗位、订单式培养、现代学徒制，到共建课程、共建专业、参与职业院校管理和质量评价，再到共建二级学院、举办和参与举办学校等。比如安徽省合肥市通过组建职教集团，以项目为抓手，推动职业院校与企业围绕多个专业开展深度合作，并联合开展现代学徒制试点；组建行业职业教育教学指导委员会，指导开展行业信息调研、专业建设、课程体系建设等，把企业的需求与学校的专业建设紧密联系起来。  

　　《意见》在理顺企业参与办学的体制机制方面提出了一系列措施，如为方便国有和非国有企业参与办学，提出健全国有资产评估、产权流转、收益分配和干部流动等制度，鼓励上市公司、龙头企业举办和参与举办职业教育，鼓励职业院校与企业共建实训基地、二级学院、技术技能创新平台、成果转化机构、众创空间等。在产教融合、校企合作政策方面，对教育、人力资源社会保障、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工业和信息化等部门的职责作了进一步明确。  

　　四是健全适合职业教育特点的质量保障机制。由于培养目标、培养模式不同，职业院校应当有与普通院校相区别的办学和教育质量标准。然而过去相当长一段时间，职业院校的办学管理，与普通院校大同小异，单纯按照知识传授模式、学术标准和学科成绩衡量职业教育的质量，对于以技术技能见长、以市场需求为导向的职业教育来讲是不公平的和不适当的。  

　　《意见》明确提出加强职业院校双师型教师队伍培养的若干措施，对课程设置、课程开发、教学模式改革、质量保障体系建设作出要求。特别是在职业院校深入实施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制度，在课程建设、质量标准制定、质量评价等方面引入企业参与，意味着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模式的深刻变革。  

　　实施好《意见》，有赖于各地结合实际因地制宜，有综合改革、有重点突破，点面结合探索我国职业教育基础性的制度变革。但在总体层面上，还存在一些问题需要进一步探索解决。比如，职教本科的培养定位、评价标准还需要进一步精确化；贯通式培养学段衔接过程中的考核遴选办法需要进一步明确细化；综合高中、职业特色高中学生的升学需要拓宽途径，保证多样化选择；职业院校办学体制改革过程中，企业、社会力量与原有的公办学校合作举办学校，在国有资产、财务管理、干部人事、权益分配等方面，还有不少具体政策有待配套。随着改革的深化，积极、鲜活的地方实践将为这些问题逐步解决提供有益经验。  

　　（作者为教育部教育发展研究中心首席专家、综合研究部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