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勇

　　面对经济下行压力，必须把稳增长放在更加突出的位置，实施有利于经济稳定的政策。今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实施新的组合式税费支持政策。作为政策的“重头戏”，2022年4月1日，我国正式启动实施大规模增值税留抵退税政策。根据国家税务总局公布的数据，截至4月15日，已有4202亿元留抵退税款退到52.7万户纳税人的账户，为市场主体送上“真金白银”大礼包，助企减负纾困，助力稳增长。

　　一项重要的制度安排

　　增值税是我国第一大税种。2019年以来，我国逐步建立了增值税增量留抵退税制度。留抵退税就是把增值税期末未抵扣完的税额退还给纳税人。一般而言，我国增值税制度采取链条抵扣机制，以纳税人当期销项税额抵扣进项税额后的余额为应纳税额。其中，销项税额是指按照销售额和适用税率计算的增值税额；进项税额是指购进原材料等所负担的增值税额。当进项税额大于销项税额时，未抵扣完的进项税额会形成留抵税额。对纳税人而言，留抵税额在一定时期里占用了企业资金。

　　对于这部分留抵税额，通常有两种处理方式，一种是允许纳税人结转下期继续抵扣，一种是纳税人可申请当期退还。自从我国正式实行增值税制度以来，绝大部分时间里采取的是第一种方式处理留抵税额。如果经济大环境好，这对企业生产经营影响不会太大。不过，随着新冠肺炎疫情暴发，百年变局加速演进，我国经济发展的内外部环境复杂严峻，经济面临新的下行压力。尤其是今年以来，由奥密克戎变异毒株引起疫情呈现点多、面广、频发特点，叠加俄乌地缘政治冲突，导致我国经济发展面临多重考验，也使企业生产经营遭遇很大困难，资金约束难题加大。

　　因此，从助企减负纾困出发，《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实施新的组合式税费支持政策，坚持阶段性措施和制度性安排相结合，减税与退税并举。其中，把留抵退税作为重要抓手，大力改进因增值税税制设计类似于先缴后退的留抵退税制度，今年对留抵税额提前实行大规模退税。主要内容包括：优先安排小微企业，对小微企业的存量留抵税额于6月底前一次性全部退还，增量留抵税额足额退还；重点支持制造业，全面解决制造业、科研和技术服务、生态环保、电力燃气、交通运输等行业留抵退税问题。根据这一政策，全年增值税留抵退税预计约1.5万亿元，退税资金全部直达企业，让企业有实实在在的获得感。

　　政策支持力度显著加大

　　与以往的增值税留抵退税政策相比，今年的政策实施力度更大，对企业尤其是小微企业更为利好。

　　发力更加精准。今年留抵退税政策聚焦小微企业和重点支持行业。小微企业由于自身的天然弱势，受疫情冲击的影响较大，而小微企业又是吸纳就业主力军，是“六稳”“六保”的重点之一。重点支持行业包括“制造业”“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电力、热力、燃气及水生产和供应业”“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生态保护和环境治理业”“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这些行业关系国计民生，受疫情冲击影响也较大。因此，今年留抵退税政策体现了宏观调控的精准滴灌。

　　政策含金量足。一是增量留抵和存量留抵并退，二是制度性、一次性和阶段性安排并举。具体而言，将先进制造业按月退还增量留抵税额的政策范围扩大到所有小微企业和上述六大行业，并作为一项长期性政策。在以往对先进制造业全额退还增量留抵税额的基础上，今年又将小微企业与制造业等六大行业纳入增量100%退税范围，并首次退还它们的存量留抵税额。此外，2019年留抵退税政策设置了“连续六个月增量留抵税额大于零，且第六个月不低于50万元”的退税门槛，此次对小微企业阶段性取消这一退税门槛，执行期限为2022年12月31日前。而且，小微企业和制造业等行业留抵退税政策的适用主体不仅指企业，还包括按照一般计税方法计税的个体工商户等。

　　加快落实落地。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提出，加快小微企业留抵退税政策实施进度，积极落实微型企业、小型企业存量留抵税额分别于2022年4月30日前、6月30日前集中退还的退税政策；对符合条件的制造业等行业中型企业，提前退还存量留抵税额，即2022年6月30日前集中退还这类企业存量留抵税额。

　　政策红利效应大

　　今年留抵退税政策的突出特点是规模大，这对当前帮助企业渡过难关、稳增长等将产生多方面积极作用。

　　首先，为企业“输血”助力。受疫情冲击影响，许多企业面临资金紧张、生产经营困难问题。实施大规模留抵退税并向小微企业、制造业等重点行业倾斜，意味着将资金直接注入企业，起到雪中送炭的作用，有助于缓解企业的资金压力，也有助于鼓励企业增资扩产转型升级，从而进一步激发市场主体活力。

　　其次，有助于稳增长。当前，我国经济发展面临需求收缩、供给冲击、预期转弱三重压力。特别是3月以来，世界局势复杂演变，国内疫情影响持续，有些突发因素超出预期，经济下行压力有所加大。实施大规模留抵退税，是提升积极的财政政策效能的重要一招，体现了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更好结合，有助于强化跨周期和逆周期调节作用，着力稳定宏观经济大盘，保持经济运行在合理区间。

　　再次，为稳就业提供有力支撑。就业是最大的民生。稳就业如何，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稳市场主体。通过实施大规模留抵退税，有助于改善企业的生产经营状况，为企业稳岗扩岗创造条件。尤其是，小微企业是缓解就业压力的基础力量，助力这部分企业减负纾困，也就意味着增强了市场主体稳就业的能力。

　　最后，有助于持续深化增值税改革。近年来，我国持续优化完善增值税制度。今年实施大规模留抵退税，由增量留抵退税递进到增量留抵和存量留抵并退，体现了对增值税制度本身的优化完善，是推动加快建立现代财税体制的具体成效。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财经战略研究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