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运

　　国际油价长时间在低水平上徘徊，根本原因是供需基本面失衡加剧。一方面，世界经济萎靡不振，能源需求增长缺少动力；另一方面，石油输出国组织坚持不减产，进一步加剧了生产过剩。

　　回顾2015年的国际能源形势，给人印象最深刻的是：国际油价持续低迷，对多国能源产业造成了严重冲击。与国际油价持续下跌相联系，其他能源价格也在不断走低。受价格下跌的影响，全球能源行业生产大面积陷入困境，能源产出高成本地区和国家受到的冲击尤其严重。

　　国际油价重回“2时代”

　　2015年全年国际油价均在低水平上徘徊。年初，美国基准原油期货跌破50美元/桶，布伦特原油期货也勉强保持在50美元/桶的上方，较半年前跌幅超过60%。年中，美国基准原油期货升至60美元/桶，布伦特原油期货升至64美元/桶，但是随即再次下跌。年底，美国基准原油期货猛跌至41.7美元/桶，布伦特原油期货也滑落至44.8美元/桶。总体看，2015年全年国际油价都在低水平上艰难挣扎，即使短时间的反弹也显得有气无力。

　　2016年新年伊始，国际油价继续下跌。1月6日，石油输出国组织13个成员国的原油均价格跌破30美元/桶。1月15日，美国基准原油和布伦特原油期货价格均跌至28美元/桶附近，为2004年以来的最低位。

　　2015年底，美国投行高盛曾预测，国际油价可能在2016年跌至30美元/桶以下，甚至在最坏的情况下达到20美元/桶。如今，这一当初看来颇显耸人听闻的预测已在全球部分地区应验。

　　国际能源价格低迷的原因

　　国际油气及其他传统能源价格持续走低，根本原因是供需基本面失衡加剧。一方面，世界经济萎靡不振，能源需求增长缺少动力。中国作为世界经济的主要发动机，由于经济结构进入深度调整期、节能增效措施不断强化，能源需求增长明显放缓。另一新兴大国印度，虽然有望保持较高经济增速，但因其经济规模仅为中国的1/5，对世界能源需求的拉升作用比较有限。美国因“能源独立”已初步实现，难以拉动世界能源市场的需求；欧洲经济远未走出债务危机，经济走势不容乐观，难以为提振世界能源需求提供“正能量”。国际能源署数据显示，自2014年10月起，全球石油需求增量下降至70万桶/日，为5年来最低增幅。换言之，世界经济形势总体低迷，无力对能源消费产生拉升作用。

　　另一方面，占全球石油产量40%以上的石油输出国组织坚持不减产，进一步加剧了生产过剩。沙特等低成本产油国为保持自身市场份额，不仅不减少石油生产，反而扩大生产。处于经济困难中的俄罗斯等高成本产油国，为了赚取外汇、支撑财政，不得不在亏损情况下扩大石油产出。在世界油气生产格局中地位不断增强的美国，石油生产也有增无减，并于2015年底宣布解除石油出口禁令。在此情况下，世界石油供应增量不断提升，供大于求的局面日益加剧。

　　此外，世界主要国家的石油战略储备已经库存饱满，不可能继续大规模买进。美元进入升值周期、能源利用效率提高、替代能源快速发展，也是导致以美元计价的国际油价下跌的重要原因。

　　令人瞩目的是，2015年频频发生的地缘政治事件未似往年那样推动油价大幅上涨，投机资本的金融炒作对国际油价的推升作用也不够明显。究其原因，主要是地缘政治事件的作用力远远低于供需关系失衡的影响力，投机资本缺少对油价攀升的预期，对石油期货的炒作热情明显下降。

　　未来国际能源趋势展望

　　综合来看，国际油价短期内仍难走出价格低迷的困境。沙特等主要产油国有可能局部调整基于保市场份额而继续增产的政策。由于需求不振，世界油气价格仍然难以走出低谷。西方解除对伊朗的制裁，伊朗作为油气生产大国重返国际油气市场，可能成为抑制国际油价反弹的重要因素。由于世界经济发展预期不够乐观、国际油市中近期供应宽松，国际油价大幅提升的希望依然渺茫。

　　与此同时应当看到，世界经济低迷是阶段性的，未来世界经济对能源的需求仍将会逐步上升。新能源的发展是个艰难缓慢的过程，相当长时间里不太可能起到大规模替代传统能源的作用。但是，能源价格下降、能源企业大面积入不敷出，导致投资不足、产能减少，到达一定界限后必然引起供不应求、价格上扬。国际石油市场的规律是，价格畸低导致投资减少、产能萎缩，一段时间后价格必然逐步回升；如果投机资本介入炒作，油价则可能重返畸高。前些年国际油价过山车似的畸低畸高，很能说明问题。另外，广大发展中国家尚未走出“煤炭时代”，就连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国的能源结构煤炭占比仍然高达66%，何谈世界很快迎来“低油价时代”？从根本上讲，国家政策不能立足于“低油价时代到来”。那样做，对节能减排有害无益，对新能源发展将会产生抑制作用，传统能源企业的勘探开发热情也会下降。

　　当前，绿色发展、清洁发展已经成为国际社会的共识，对新能源发展“领头雁”地位的追逐成为大国博弈的重要领域。可以预料，世界主要国家的新能源开发投资将会有增无减，不需要太长时间，新能源技术研发必将取得巨大的进步，其对传统化石能源的替代作用必将明显增强。人类对可再生清洁能源的希冀、对解决能源永续发展的憧憬，大国对争夺世界经济发展制高点的追求，必将引导世界主要国家加紧新能源发展的战略布局，推动经济性、规模性可替代能源的发展取得新的突破。因此，国际油价重返每桶一百几十美元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作者为中国国际问题研究基金会能源外交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