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我国成为全球唯一实现货物贸易正增长的主要经济体。图为2020年12月24日，在山东省巨野县一家针织企业，工人们生产出口订单产品　郭绪雷/摄

◎全 毅

　　2020年12月30日，习近平主席与德国、法国和欧盟领导人共同宣布《中欧投资协定》如期完成。这是继11月15日签署历经8年谈判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和11月20日在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峰会上宣布中国积极考虑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之后，中国在一个多月里连续作出的第三个重大经济外交决策。为应对国际经贸规则重构以及美国对华战略调整，中国坚定不移扩大对外开放，践行多边主义，彰显大国担当。

　　营造稳定可预期的发展环境

　　中国签署RCEP，是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之后深化国际经济合作的又一战略举措。RCEP与《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谈判几乎同时启动，它反映了美国与东亚争夺亚太区域一体化主导权的博弈。美国与其他TPP国家于2016年12月率先达成协议，后于2017年退出，这为加快推进RCEP提供了机会。2020年11月15日，除印度退出外，15个国家签署RCEP协议。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经济规模最大的区域贸易协定，无疑将对维护亚太地区合作以及巩固产业链、供应链与价值链起到稳定器的作用。

　　此后不久，习近平主席在2020年11月20日APEC领导人视频峰会上宣布中国将积极考虑加入CPTPP。中国首先向CPTPP表明态度，向世界表明了对外开放与深化改革的决心与意志，对于维护太平洋两岸长期形成的产业链与价值链、维持世界经济稳定，具有重要意义。

　　2020年12月30日，中国与欧盟领导人同时宣布达成双边投资协定，这份协定涵盖了市场准入、公平竞争、可持续发展和争端解决等，基本上是一个“迷你版”的自由贸易协定，为中欧将来达成双边自由贸易协定提供了可能。投资关系是比贸易关系更深层、更持久的经济合作关系。看到RCEP签署，欧盟希望与亚洲签署更多的经贸合作协定，以便从日益增长的亚洲市场中获益。《中欧投资协定》作为欧盟资本进入中国市场，加强与亚洲市场关系的重要一环，无疑给欧洲企业带来利好，同时也为中国企业拓展欧洲市场提供稳定预期与制度保障，促进双向投资的快速增长。

　　CPTPP与《中欧投资协定》在市场准入层面采取负面清单，涵盖了制造业与服务业的绝大部分领域；在规则层面涉及国有企业、补贴透明度、强制性技术转让、环境保护和劳工标准等，这些都是中国改革开放中的难点问题。因此，达成《中欧投资协定》以及未来加入CPTPP有利于我国实现更高水平的开放，也会推动更深层次的改革，激发国内市场的活力，提升国内循环的效率，加快形成更加完善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同时也是中国以开放参与国际大循环的大战略，是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重要抓手。

　　努力实现更均衡的对外经济关系

　　中国扩大开放的一系列举措将对中国对外经济关系与世界经济格局产生重大且积极的影响。

　　一是为中国扩大开放、推动经济全球化提供制度保障。在制度型开放进程中，有利于增强中国在参与制定国际经贸规则方面的话语权，有利于更好构建高水平开放型经济体制，有利于国际社会增强对自由贸易与多边贸易体制的信心。中国融入更广泛的区域一体化组织将为应对贸易保护主义，优化国际分工格局，防止世界形成独立平行的经贸体系提供制度保障。

　　二是为中国发展及应对竞争提供更加广阔的回旋余地。中国以互利共赢的开放战略，积极扩大开放，利用双边或多边经贸协定为世界提供市场化、法治化与国际化的营商环境，从而应对多边体制陷入困境、国际经贸规则重构等压力。同时，中国不以意识形态分歧划线，坚持扩大朋友圈，积极营造良好外部环境。

　　三是为中国形成更加平衡的对外经济关系提供更大支撑。长期以来，中国对外经济关系偏重于北美，特别是美国。此次强化与RCEP各国、欧盟的经济合作，可以减少对美国的经济依赖，实现更均衡的对外经济结构。RCEP是亚太区域产业链与供应链等国际生产网络与贸易网络深化发展的结果，有些国家虽然与美国是价值观盟友，但其利益的重心在亚洲，尤其在中国。因此，RCEP有利于保护亚太地区形成的产业链与供应链，同时，避免印太地区形成两个对立的政治经济集团。

　　推动形成新的世界经济格局

　　2018年至2019年，中日韩和东盟的生产与贸易分别占全球的比重达到27.16%和25.86%，北美自由贸易区的这一比重为27.56%和15.88%，欧盟的这一比重为21.92%和32.79%，三大板块的经济实力大致相当。

　　相比北美有《美墨加协定》形成的经济集团，欧盟则是区域一体化程度最高的经济集团，而东亚过去一直没有形成独立的经济集团。RCEP是亚太区域合作的里程碑，将有助于整合亚洲市场，促进贸易往来，东亚地区将以此为起点逐步形成一个轮廓清晰的自由贸易区。其中，中日韩三国在RCEP框架内达成自由贸易协定，其最大影响可能在于促使三国之间的自由贸易协定谈判加快步伐。同时，RCEP也有助于亚洲在未来摆脱西方贸易导向，增强自身独立性。长期来看，RCEP或将可以在没有欧美参与的情况下制定重要的国际标准。有国外媒体这样评价：RCEP的签署被视为东亚成为世界经济新中心这一结构性趋势的标志。

　　《中欧投资协定》是中欧关系发展的里程碑。中欧合作有利于在新的世界格局中相互扶持，提升欧盟自身的独立性与自主性，提升欧盟在全球事务中的地位。作为世界经济三大板块之一，欧盟长期以来是中国前二的贸易伙伴。RCEP达成协议后，欧盟感到了来自亚太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压力。欧盟虽然是美国的传统盟友，但其并不认同将中国作为零和博弈的对手。尽管美国表示反对、进行施压，但事实证明，欧盟没有接受美国诸如“脱钩”的建议，仍然与中国达成双边投资协定。未来，这一协定必将使双方建立更加持久稳定的经贸关系，进一步增进彼此的共同利益。

　　（作者为中国太平洋经济合作全国委员会理事、福建社会科学院亚太经济研究所所长）